母親節－歪嘴雞的便當盒

護理人員在點滴架掛上一包白色東西之後就匆匆離開, 只見白色液體經由塑膠軟管緩慢地流進媽媽的鼻孔, 然後進到她胃裡, 這是肺功能衰竭配方牛奶, 是媽媽的一餐, 也是母親節的一餐, 但是她知道自己正在進食嗎?

往年帶媽媽去吃好料, 她總是推三阻四, 我們得要費盡唇舌才進得了餐廳, 雖然如此, 還是難掩她的好心情. 去年我們在哪裡慶祝母親節呢? 去年到底有沒有慶祝母親節? 竟然完全沒有印象. 這陣子發生的事情磨損了我們的記憶, 當大家興致勃勃高談世界末日的時候, 我們家正默默在體驗末日. 一場車禍, 讓媽媽成為植物人, 讓妹妹痛不欲生, 讓我啞然. 馬雅預言顯然沒有成真, 我和妹妹的末日心情, 何時才能平復?

在護理之家, 妹妹正幫媽媽按摩著, 紅著眼睛不捨地看著她; 媽媽也看著妹妹, 那眼神像是寬慰像是理解, 同時也像是冰冷與茫然. 其實腦神經外科已經確診, 精神科醫師也來看過, 但是遠在這些之前, 我們早有心裡準備, 只求菩薩別讓媽媽受苦. 親友們都祝福媽媽早日醒來, 非常感謝大家的好意, 但如果媽媽真的醒過來, 發現自己全身癱瘓並且遭受氣切, 必須終生臥床, 生活完全無法自理, 那將情何以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