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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曾帶著我去台北跟男朋友約會, 三個人一起看了一部奇怪的電影, 男女主角最後都喝下毒藥自殺, 但是死不了, 有一個還一不做二不休拿劍刺死自己. 後來來到一間燈光柔和的咖啡廳喝到我人生的第一口咖啡, 實在很難欣賞那個滋味(現在亦然), 她的男友倒是體貼地用他的瑞士捲交換我的那一杯. 那時我小學三年級, 理了一個小光頭, 十足一個電燈泡. 更久以前, 有一次她騎著小綿羊載我到她鄉下的同學家, 兩個大女生好像在商議著什麼大事, 後來跟著她們來到一處山坡樹林, 我們賊頭賊腦地躲在樹叢後面窺視, 原來下面的溪谷有人在洗澡, 成千成百光溜溜的阿兵哥. 我們這樣的行徑如果被抓到, 算是窺探軍"", 大概要槍斃吧. 她總是帶著我趴趴走, 也許因為我是一個很好的小跟班, 不吵, 不問, 不求, 只是安靜的看著. 也許這竟是我的一種性格缺陷?


退伍後, 我那自閉的特質發揮到了極至, 不想與人互動, 只想躲在家裡畫畫, 不出去找工作, 要不然就是整天騎著單車到處晃蕩. 爸爸媽媽的憂煩我能感受到, 但卻無力改變我. 這時, 她又出現了! 儘管她平時觀察敏銳, 詞鋒犀利, 但她卻像菩薩一般慈悲傾聽, 不質疑, 不評論, 不輕視, 反而令我那自以為是的白色謊言顯得那麼多餘, 那麼蒼白無力. 她是誰呢? 她就是歐給浪! 房東的女兒, 媽媽的朋友. 媽媽說我弄錯了幾十年, 她不叫歐給浪, 應該是"黑桔仔"(台語)才對, 因為從小她長的黑黑的, 大家才給她取了這個外號, 爸爸總是喊她"小胖"(其實她並不胖), 媽媽叫她"桔子"(客語), 我們這些小鬼則叫她"姬幼阿姨". 可能因為年齡差距並不大, 她其實更像是一位姊姊.


如今她就要走了, 我像在家裡上香那樣, 習慣性的點燃三柱香, 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, 雖然眼角有些濕潤但那只是回憶共同的過往時的自然反應. 靈堂上的照片, 她笑得燦爛而自信, 相信她和我一樣, 對於死亡以及死後的世界, 從來不會懼怕. 對面就是"追念廳", 半小時前才在那裡送走阿和的母親; 更遠一些是興南國中, 我的母校, 我們都戲稱它是西郎國中, 因為後面便是火葬場和大片的公墓, 以前偶爾會越過操場圍籬, 一個人到後面的墓園散步.


現在氣溫攝氏6, 雨持續下著, 再見了, 歐給浪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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